“嗯。”杨过微微一笑，这微笑中又是凄凉，又是欢喜，心想：“我把药让给你服了，我是甘心情愿的为你而死。”

　　小龙女接过解药，想到过儿定不会骗她，便将解药服了下去。

　　公孙止望着这一切，又看了看裘千尺、公孙绿萼，心中妒恨、情欲、愤怒诸般情绪纷扰纠结，面目狰狞。突然俯身，从红毯之下取出两件兵器，当的一声互击，嘶哑着嗓子喝道：“好！好！好！今日便要你们全部葬身在我阴阳双刃之下。”

　　只见他右手黑剑，左手金刀，便要向杨过、小龙女攻来。明见眼见二人便要对上公孙止，而仅杨过手中握一长剑，连忙将虎魄剑抛向小龙女，说道：“龙姑娘，接剑。”

　　小龙女闻声，眼光一瞟，稳稳的拿住虎魄剑，只感一股风力从剑身传到手中，甚至感到剑身微微颤动，似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，忍不住的说道：“好剑！”

　　正在这时，公孙谷主双刃已到，只见那右手黑剑震颤频频，剑尖所指飘忽不定，左手金刀沉稳刚劲，齐向杨过攻来，杨过连忙手持长剑，刷刷刷连续刺出，抵挡公孙谷主双刃攻击。

　　一轮攻击刚过，公孙止毫不停息，又是一轮猛攻前来。但见他右手黑剑直向杨过胸口刺去，但却剑尖不停颤动，杨过不知这黑剑到底要刺向何处，大惊之下连忙后退。

　　公孙止紧紧跟随，不过片刻，黑剑剑尖颤动范围变笼罩住了杨过上半身前后左右，左手金刀猛然一刀横斩而出，此刻杨过已是退到墙角，再无退路，不得已只得伸出左手，打算拍偏黑剑，哪知那黑剑却在杨过手将触碰的瞬间，陡然弯折，正中其手臂下部，顿时留下一个血洞。

　　就在金刀即将及身的瞬间，小龙女持剑赶到，直刺公孙止后心。小龙女的武功招式本就走的是轻盈路线，再加上虎魄的风石之力，这一剑刺出真是如鱼得水，只听这一剑带出“嗤嗤”破空之声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疾而来，公孙止脸色一变，不得不回身抵挡，“叮”的一声，刀剑相撞，又迅速分开，公孙止说道：“柳妹，你当真要与我为敌？”

　　小龙女回剑竖于背后，说道：“这段时间以来，你对我还算礼遇有加，我本不愿如此，只是你要杀我的过儿，我便不能不出手了。”

　　“好！好！你们两个一起来吧。”公孙止说完便又攻击而来。

　　“过儿，我们双剑合璧。”小龙女说道。

　　“姑姑如此说，我要是不答应，怕是她便知道我身重之毒还未解除，那岂不是让她徒然担心？不如我便只管使全真剑法，姑姑见到我的剑招，便知如何应对。”杨过心中想着，便说道：“好。”

　　杨过说完，便率先使出全真剑法攻去，小龙女见此便也使出相对应的玉女素心剑招，公孙止见此，也不管那么多，只是手持黑剑、金刀，使出凌厉招式攻击二人。

　　小龙女连连示意，却见杨过眼神转都不转，问道：“过儿，你为何不瞧我？”原来，杨过、小龙女二人双剑合璧需要双方心意相通，情意绵绵，而此时杨过却连眼神都不瞟一眼，又怎能心意相通？

　　杨过听到小龙女温婉柔情言语，心中一颤，顿时心如刀绞，剑势不得一缓，嗤的一声，胸口衣衫已被黑剑划破一道口子，小龙女大惊，刷刷刷几剑连续刺出，抵挡公孙止攻势。

　　杨过仍是眼望公孙止，说道：“我不能瞧你，也不能听你说话。”

　　小龙女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要是想我早点死，就继续说吧。”杨过心口又是一痛，喘着粗气说道。

　　“刚才见他脸色陡然苍白，左手老是想要捂着胸口，难道他的情花毒没有解？他把解药给我服下，自己却没有服用？”小龙女想到此处，又是感激，又是怜惜，当真是深情无限，这一下劲随心生，玉女素心剑法威力大盛，招数递将出去，竟然将杨过全身要害尽行护住。本来她既守护杨过，杨过就该代她防御敌招，但他不敢斜目旁睨，变得她全身一无守备，处处能受敌招。

　　公孙止目光何等敏锐，只数招之间，便已瞧出破绽，但他心中仍抱着幻想，认为只要将杨过杀了，时间长些小龙女总会喜欢上自己，因此，一刀一剑均是向杨过猛烈砍刺。但见攻的如惊涛冲岸，守的也似坚如磐石，再加上小龙女全力防护，数十招中公孙止竟是半点也奈何不得敌手。

　　这时公孙绿萼已经醒转，站在母亲身旁观斗，眼见小龙女尽力守护杨过，全然不顾自身安危，不禁自问：“若是换作了我，当此生死之际，也能不顾自身而护他么？”轻轻叹了口气，心道：“我定能如龙姑娘这般待他。”

　　便在此时，裘千尺嘶声叫道：“假刀非刀，假剑非剑！刀即是刀，剑即是剑！”杨过听了一怔，心中仔细揣摩这十六个字，又想道与公孙止对战以来，他手中的轻盈黑剑往往使出刀法招式，厚重金刀却又往往使出剑法招式，实在让人难以抵挡，心道：“难道他刀上的剑招、剑上的刀招全是用来迷惑人的不成？”

　　眼见黑剑再次横肩砍来，明明是单刀的招数，心中便只当他是柄长剑，于是挺剑刺出，双剑相交，铮的一声，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。才知这黑剑果然仍旧是剑，所使的刀招只是扰人耳目，但若对方武功稍差，应付失宜，刀招却也能够伤人。

　　杨过一试成功，心中大喜，当下凝神找寻对方刀剑中的破绽，拆了数招，忽听裘千尺道：“攻他右腿。”

　　杨过见公孙止金刀在身前上下幌动，实是无隙可乘，但又想裘千尺与他毕竟夫妻一场，定然知其虚实，于是依言出招，击刺对方右腿。

　　公孙止横刀架开，右腿无隙可乘，但这么一横刀，左肩与左胁却同时暴露。杨过不等裘千尺指点，长剑闪处，已将他腋底的衣衫划破。

　　公孙止咒骂了一声，向后跃开，怒目向裘千尺喝道：“老婆娘，待我解决了这小子，看我放不放过你？”说着又挺刀剑向杨过攻去。

　　“踢他后心。”

　　“刺他眉心。”

　　“削他屁股。”

　　裘千尺不断出言指点，杨过也依言出招，几番下来，隐约体会到裘千尺的用意，听她说刺向何处，便立时抢去，果然数次之后，公孙止右胁下露出破绽。杨过长剑急抖，嗤的一声，衣衫刺破，剑尖入肉寸余，公孙止胁下登时鲜血迸流。

　　明见见此，心中想道：“原来裘千尺适才并非指点杨过如何取胜，却是教他如何从不可胜之中，寻求可胜之机，并非指出公孙止招数中的破绽，而是要杨过在敌人绝无破绽的招数之中，引他露出破绽。

　　敌人若是高手，招数中怎会有破绽可寻？这老太婆虽然奇丑无比，但他这段指点却让我受用无穷啊。”

　　这一剑着肉虽然不深，但却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。公孙止心想：“这二人共力守护一人，又有那老婆娘在旁指点，急切间伤不得这姓杨的小子，搞不好还要在这小贼的剑下丢了老命。”

　　当年他为了自己活命，曾将心爱的柔儿搞死，此时事在危急，也已顾不得小龙女，当下黑剑幌动，刷的一式剑刀，向小龙女肩头急砍。

　　杨过一惊，挺剑代她守护，又猛听得裘千尺叫道：“刺他腰下。”杨过一怔，虽有疑惑，却也惯性的疾刺公孙止右腰。公孙止黑剑斜掠，挡开了杨过一招。又忽听得小龙女“啊”的一声叫，右臂受创，呛啷一声，虎魄剑掉在地下。

　　杨过大惊，急叫：“姑姑快退开，我一个人对付他。”他这一动情关注，胸口又是一阵疼痛。小龙女受伤不轻，自觉再在场上只能徒增累赘，只得依言退下。

　　“斟两碗茶来。”裘千尺对公孙绿萼说道。

　　公孙绿萼依言斟了两碗茶端放在裘千尺面前，裘千尺用手指在额头位置一抹，便从撞在柱子的额头位置带下血迹，又从公孙绿萼手中接过茶水，放在膝头，将沾有血迹的手指在两碗茶水里一搅，片刻间，血迹便已不见，说道：“都斗得累了，喝一碗茶再打。”又对公孙绿萼说道：“送茶去给他们解渴，一人一碗。”

　　公孙绿萼依言端了茶水走到场中，说道：“请喝茶罢。”

　　公孙止与杨过早就口渴异常，听得裘千尺的叫声，一齐罢手跃开。

　　公孙止心想此茶是裘千尺命她送来，其中必有古怪，多半是下了毒药，将手一摆，向杨过道：“你先喝。”

　　杨过坦然不惧，随手拿起一碗，放到嘴边，喝了一口。公孙止道：“好，这碗给我。”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碗。

　　杨过笑道：“是你女儿斟的茶，难道还能有毒药？”说着换过茶碗，一饮而尽。

　　公孙止向女儿脸上一看，见她眼神直盯杨过，心想：“萼儿对这小子已有情意，茶中自然不会下毒，再说，我已跟他换了一碗，还怕怎地？”当下也是一口喝干，接着便铮的一下，刀剑并击，说道：“不用歇气啦，咱们再打，哼，若非这老婆娘指点，你便有十条小命，也早已命丧我金刀黑剑之下。”

　　裘千尺阴恻恻的道：“他闭穴之功已破，你尽可打他穴道。”

　　“原来是有闭穴之功，怪不得几次刺中他身上穴位，竟然毫无反应。”杨过心想。